中国古代妓女概论

中国古代妓女概论（上）

端木赐香

中国古代妓女，按经营性质或者服务对象，可分为宫妓、官妓、营妓、家妓、市妓等多种类别。

（一）宫妓

顾名思义，宫里的，专供帝王一人使用它的起源应该比较早，什么时候有帝王，什么时候就有宫妓了。

据说夏桀在后宫置办的女乐、倡优达三万多人。

妓女，又称倡女，合称为“娼妓”。在古代，“妓”与“伎”通，“娼”与“倡”通。有人释“妓”为“美女”，有人释“伎”为“女乐”。总之，妓女起源于“女乐”，也就是歌舞女艺人，她们最基本的特征就是美女且擅长音乐舞蹈。

而所谓“倡优”，也是指从事歌舞等伎艺的艺人。古人解释曰：“倡，乐也”；“倡，倡优女乐”。概而总之，“女乐”和“倡优”都可称为“倡”，但“女乐”全是女性，唯“倡优”可包含男性，约相当于“俳伶”（“俳”最早是指以歌舞作谐戏的艺人，后来杂技艺人也称“俳”，或称“俳优”；“伶”最早指乐人或乐官，后来戏剧演员也称“伶”，或称“优伶”）。

总之，夏桀这阵势足称世界顶尖极的皇家艺术团了。

到了商纣时期，直接搞上了“酒池肉林”，让男女全裸逐其间为长夜之饮。

到了周代，周公制礼作乐，把乐当作国家头等大事来抓，更加注定中国的妓女史从发端起就比西方高超。西方是直接上肉弹，没艺术没品味，而中国是从妙曼的歌舞乐艺开始的，门槛很高。

春秋战国时代，由于君王们比较讲究五湖四海皆姐妹，所以在引进人才方面，很有北大“兼容并包”的风范：齐景公是“左为倡，右为优”；楚庄王是“左手拥秦姬，右手抱越女”；魏王是“楚姬舞于前，吴姝歌于后，越女鼓瑟于左，秦娥泛筝于右”；吴王夫差除了搂个女主角西施，背后还有诸多群众演员，也就是“宫妓数千人”。

秦汉以后，宫妓开始制度化，汉武帝成立了专门的管理机构“乐府”；李渊成立了国家职业培训机构“教坊”。当然，那时候的倡优男女不分的，但却是女性居多（当然皇帝有分桃断袖之好的话，也会宠幸男娼的）。唐玄宗时，宫妓人数大增，教坊兴盛，国家不得不加强管理：凡入籍者，须先接受器乐与舞蹈等方面的培训，约相当于皇家歌舞团的初级演员，称搊弹家。待专业上有了一定水平，晋级为“宫人”，约相当于皇家歌舞团的中级演员，要住进云韶院，算是皇帝的人了。最上者是“内人”（中国有些酸头儒喜欢称妻子为内人，估计源头就在这里），也叫“前头人”，约相当于皇家歌舞团的高级演员，比如歌唱家什么的，待遇更高了，要住进宜春院，经常在皇帝面前表演，集体舞蹈总排在前面，皇帝一高兴，台前握手，台下宠幸，条子一批，地方政府还得提高其家庭待遇，分配别墅田地什么的。玄宗本人非常喜爱音乐和舞蹈，且有很高造诣，他选拔了“坐部伎”(即坐着演奏的宫妓)300人，亲自在梨园教授。他的乐感极为灵敏，发现一个音阶有误会立即指出纠正。这些亲聆皇上教诲的宫妓被称为“皇帝梨园弟子”。宋代宫妓不及唐发达，但是捱不住它也有一位杰出的文艺男青年宋徽宗。徽宗大力发展宫妓，繁荣大宋的文艺事业。只不过由于政府厚待士大夫，给他们充分的言论自由，导致他们瞎批评政府。宋徽宗奈何他们不得，就把宫妓们外放了，据说有2476人之多。

北宋灭亡后，南宋克服种种困难恢复了宫妓制度，但妓们的专业水平有所下降，基本功不咋地，却飙上了“慧黠”，估计跟现在的小品演员似的，主要靠耍嘴皮子。

元明两代，教坊仍然存在，但规模与档次都差远了。估计是皇帝们艺术水平越来越低，对宫妓们要求也越来越低导致的。

清朝顺治时期，京师教坊司女乐改用太监，宫妓消失。

（二）官妓

官妓的始作俑者乃春秋时齐国的名相管仲，他设置了拥有700名妓女的官营妓院，面向工农军学商。官妓既可以为政府增加财政收入，还可以吸引各地优秀人才前往，每逢关键时刻，她们还可前往敌国充当糖衣炮弹。比如秦缪公送戎王“女乐二列”，搞得戎王“张酒听乐，日夜不休，终岁淫纵，卒马多死”。比如齐国听说孔子由鲁国大司寇而兼摄相事，乃送鲁国八十位女乐，导致鲁君和季桓子不是“周游往观，怠于政事”，就是“三日不听政”，气得孔子都罢官不干了。

估计这些女乐唱的都是“新声”或者“俗乐”，也就是现在所谓的通俗歌曲，抱着我的妹妹坐花轿，今夜我是你的新娘云云。所以魏文侯才会说：“听古乐则惟恐卧，听郑卫之乐则不知倦。”齐宣王亦说：“寡人非好先王之乐也，好世俗之乐耳!”

再比如著名的西施与王昭君，弄个跨国婚姻，该享受享受，该风流风流，最后还能落个民族英雄或爱国女侠之类的名头，端的是德艺双馨名利兼收。

官妓在唐代时得到了长足发展，州、郡、府、县各有自己的乐籍。特别是政府不但不禁止，甚至怂恿鼓励官员嫖娼，于是大家都撒上了欢儿。京都长安有著名的红灯区平康里（民间习惯称平康或者北里）。与此同时，扬州也成了著名的胭脂城。为了方便顾客，妓女们还提供上门服务。风流士子们更是竞相携妓出游，在公开场合炒作玩酷。宋代时官妓更加发达。特别是王安石搞变法，为了增加GDP，对酒实行国营专卖，同时搭配妓女，买一送一什么的。有些酒楼老板为了降低生意成本，又招了诸多物美价廉的市妓，于是酒楼里打进诸多官妓市妓，搞得酒楼一片繁荣。

虽然宋朝政府对官员嫖娼作了限制：一般干部们能让妓女陪吃陪玩但不能陪睡；二般干部，“嘉祐（宋仁宗的一个年号）以前，提刑点狱不得赴妓乐。熙宁（宋神宗的一个年号）以后监司率禁，至属官亦同。惟圣节一日许赴州郡大排宴，于便寝别设留娼，徒用以乐号呼达旦。”这里所谓的二般干部，大略是司法、公安、监察口上的，由于革命岗位关键，所以二陪也不行，只有在皇帝生日那一天，可以狂乐一天。但是这样是限不住的，你懂的。

元代对官妓实行统一注籍管理，经有关部门审核后发给执照，并报教坊司备案。凡入籍者必须纳税方可营业。营业方式分两种，一种是面向市场，收费的；一种是面向官府，免费的。政府还特别规定，官妓可以面向大众营业，但不准向在职官吏卖身。问题是它也只能是虚文，你懂的。

明袭元制，明政府发现，禁止官员嫖宿是不可能的，遂于宣德三年(1428年)取消官办妓院，官妓消失。但是官办的酒楼实行改制，从国营变成了民营，大大促进了市妓产业的发达。

清朝康熙时期，政府规定各省禁用伶人娼妇。雍正以后更是迭次诏谕，解放各省教坊乐籍等贱民阶级。历唐宋元明四朝的“官妓”至是乃革除，此后娼妓完全为私人经营。

（三）营妓

官妓中有个特别的变种，叫营妓。是专门为军队服务的。发明专利在越王勾践手里，当时勾践自己在卧薪尝胆，但是为了鼓励兵们的士气，就搞出了随营妓女。

秦国也设有营妓，为了增加办案经费，还对民开放。后来商鞅发现农民有事没事都往军营跑，军民倒是同乐了，但是民不好好种地了，有碍大一统事业，遂对营妓作了一些限制。

营妓正式成为制度在汉代，据说创始人为武帝。这些营妓既担任军乐队，还担任随军妓女。

唐时，营妓兴盛。特别是管理方面开始制度化。营妓户籍隶属于军镇中的乐营（约相当于军队文工团），直属营将或乐将领导，但也可能越过主管直接与主将拉上关系。有位营妓高洪与四川军区的名将李晟交好，李晟调京工作，自作主张把高洪带走了。西川节度使张延赏得知后，派大军将高洪半路截回。李晟很生气，但后果不严重，因为高洪的户口档案都在当地驻军手中，你没有把她调走，就不能随意弄走的。当然私下偷偷服务还是可以的。公开接客则须上级领导批条子。特别是一些领导，睁眼闭眼的，放任营妓们对外交流合作。比如四川营妓薛涛，就与元稹、白居易、刘禹锡等诸多社会贤达名流都有勾通。白居易的两个家妓樊素和小蛮本来也是营妓，不知被白居易用了什么手段把她们整成自己的家妓了。

宋时，政府对于营妓实行开放搞活制度，营妓服务不再专属军人，社会闲杂一概可进；同时要求民间的市妓轮流入值为军人服务，以一月为期。军民鱼水一家亲，官妓营妓界线也模糊了。